腦子混成漿糊已經徹底當機的我只能傻傻地望著對方越來越近的臉，帶著涼意的細膩紅發擦過臉頰，依稀可以看見一抹驚心動魄的薔薇色從細長的眼睫中透出來。

“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嗎？”他輕聲說，“想試一試嗎？”

“誒——啊咧？？？不，呃，我——”

紅發的青年在耳邊的聲音像是貓咪用肉墊在手心裏輕輕撓了一下，帶著令人心癢難耐的誘惑感。若不是身後有沙發擋著，想必此刻驚慌失措到了極致的我會一頭栽下去……同時我也不知道自己這種青澀且緊張的模樣似乎頗為取悅導致這種尷尬境地的罪魁禍首。

赤司征十郎的嘴角揚起罕見的弧度，他大概心情很好，原先冰霜般鮮艷的紅眸像是融化開來漾起層層疊疊的波紋。

“剛剛那樣都沒關系，所以後面的過程也沒多大問題吧。”他完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一臉輕描淡寫。

“是這樣沒錯……可是但是這個——不對，我是說……”

捧著紅得發燙的臉，我抵住對方的胸膛，糾結著措辭，“這樣不太好吧。”

“哪裏？”他問。

青年的聲音頗為低沈，卻不知為何帶著奇異的蠱惑，聽得人身體都有些顫栗。我的肩膀不由瑟縮了一下，幾乎能清晰感受到對方呼吸的熱氣掠過耳朵上細小絨毛的痕跡。

有些發癢，又隱隱有些發麻。

“可以嗎？”那幾乎是不容置疑的強硬語言，而並非詢問之意。

這個人……這雙紅眼睛……是不是在哪裏……

“嘭——”

拉回意識的是一聲巨響。

眼前瞬間明亮起來，被遮住的陰影消失了。摔在旁邊地上的青年不著痕跡地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極淺的笑，他不在意地擦掉唇邊的血跡：“果然是這樣。”

保持著原先姿勢的另一人垂下手臂，之前擦過去的拳風甚至吹飛了我的劉海。他深紫色的瞳孔被藏在護目鏡後面，挑起銳利的弧度俯視著從地面上爬起來的男人，一張冷漠的臉仍是面無表情：“怎麽，你現在只會誘騙了麽，人渣。”

——誒？？？

赤司的右臉頰還殘留著紅印，他毫不在乎地重新站直，紅色的眼底閃爍著令人為之膽寒的光，周遭的氣場恐怖至極，神態倨傲：“你沒有立場說我，按耐不住的人究竟是誰呢，底牌都暴露了啊。”

我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等等，誒，什麽情況，為什麽——影分身嗎，原來赤司先生你是忍者嗎？！”

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同時沈默了幾秒。

我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令人窒息的話，只是突然發現衣領已經敞開了大半，肩膀都露在外面，上面還有幾個奇怪的印子。連忙低下頭拽了兩下。耳根傳來滾燙的溫度，我一咬牙，借著主場作戰的心理，鼓起勇氣拼命向那個站著的紅發青年瞪去：“還有！你剛剛……你對我……總之你幹了……你要……”

一句話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

然後就看見原先神色高傲且冷漠的紅發男人瞥了眼另一邊莫名其妙出現的人，又看了看我，唇角略微一揚，“啊啊——”

他突然蹲下身，擡起我的右手，在我懵逼的註視下帶著半戲謔半愉悅的神情親吻了下去：“我會負責的。”

……

空氣停滯了。

我眨了眨眼睛，整張臉突兀地紅起來，一直到脖頸根部都是滾燙得驚人。太丟人了……我下意識地抽回手拉起沙發上的被子迅速裹在身上，整個人鉆進去，變成圓滾滾的一團。

“噗——”有人憋笑的聲音。

“餵，你別被這家夥騙了，他現在滿肚子壞水，就跟那些熊孩子因為懶得去分類所以丟進下水道混成一團的垃圾一樣惡心。”這是另一個語速更快的人合著背景的笑聲飛速說。

好一會我才冷靜下來，微微蠕動了一下，從被子底下探出小半邊發紅的臉：“呃……你們聲音一模一樣，我不太好分辨。”

“……”

詭異的安靜。

“所以真的不是影分身嗎。”我依舊沒放棄這個說法。

隨即就見赤司征十郎無奈地扶額搖頭：“他跟我無關，只是個私闖民宅的犯罪者。”

“呵，說得好像你沒做錯一樣，誘拐犯。”擁有粉色頭發的青年冷哼了一聲，雙手環胸靠著墻壁居高臨下地瞪著赤司。

“啊！”

我猛地從茫然中醒來，以拳擊掌道：“你不是上次那個喜歡晚上吹冷風看漫畫的人嘛，話說你是怎麽進來的？”

“你才反應過來啊！”那人忍不住吐槽，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說，“你家門沒關好，我進來執行正義。”

“哼。”赤司不予置否。

我再次兩邊看看，想了想又感嘆：“你們關系真好。”

“誰跟他關系好……”粉色頭發的人看起來很脫力，他扶住墻沈默了兩秒，然後就這麽保持著面癱臉開始自我介紹，“還有我叫齊木楠雄，隨便你怎麽喊。”

“哦，我是小黑。”

我點點頭，已經懶得想要怎麽解釋了，“對了，赤司先生還在生病，你還是繼續坐著吧。”說著我伸手去拉看上去十分乖巧的紅發青年，順便用紙巾擦了擦他臉側的血絲，輕輕幫他搭上被子。

“……小黑。”

“嗯？”我轉過頭，等著名為齊木的青年開口。

“對不起。”

“？？？”

他沈默著，垂下頭：“沒什麽，忘了吧。”

赤司征十郎突然也不說話了，好像除了我之外的人全部陷入了某種特定的氛圍中，空氣黏著，沈重得幾乎有了質感，壓得喘不上來。

過了半晌，齊木忽然偏過頭問我：“你之前一直住在這裏嗎？”

“不是哦，這是才租的房子。”

“那之前住在哪裏？”

“啊，我在……”

對了，鬼燈說這個是不能和現世的人說的。

我楞了一下，馬上改口開始胡扯：“我住在M316星球，路飛是我的船長，他帶著我去了阿拉巴斯坦王國打飛了整個曉組織，我還跟小傑奇犽上空島和武藤游戲下圍棋，並且得到了黑崎一護和藍染的簽名照。”

“是嗎。”他沒什麽感情地應了一句，“那太好了。”

“……就算知道是假的也給點面子吧。”

“哇，我從未聽說過這麽厲害的經歷！”對方頂著一張面癱臉感嘆，那場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你還是閉嘴吧。”

我擡頭一看掛鐘，正好八點。

“到了看《嗶——英雄》的時間了，赤司先生你介意我打開電視嗎？”

“沒關系，我已經好了很多了。說起來本來這就是你家。”

“……這個消音是認真的嗎，怎麽聽起來就像什麽十八禁的深夜節目一樣。”齊木楠雄冷不丁吐槽，滿臉嫌棄，“都成年了還喜歡看這麽幼稚的東西。”

我沒搭理他，自顧自打開電視機，坐在赤司左邊抱著一個靠枕開始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屏幕。沒過一會左邊的沙發也陷了下去，另一個說幼稚的人坐在我左邊，面不改色：“抱歉我站累了。”

“累了就回去啊！話說我壓根就沒邀請你來我家做客吧餵！”

“這個電視劇好像挺老的，主角要成為英雄的故事多如牛毛，最後又被社會拋棄的現實數不勝數。”對方轉移話題，語氣絲毫不變。

赤司卷著被子撐著下巴，他用那種沒什麽特殊情緒的語調開口：“如果主角知道自己未來會有那樣的結局也許當初就不會去當什麽英雄了。”

我不由地挪開視線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這番話語與他火紅的瞳孔是截然不同的冰冷。明確感受到身邊兩人的態度，我有點困惑。

“唔……雖然不是太明白。”我抱緊手裏的枕頭，“但他並不是為了被大家叫做英雄所以才去拯救別人的吧。”

我垂下眼簾，視線移至不遠處的落地窗上，那裏反射著外面的霓虹夜景，五顏六色的炫目：“我覺得，他應該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那些事恰好讓大家把他當做英雄而已。如果是我——我是說如果，就算知道結局，不管別人怎麽想怎麽說，該做的事情，該遵守的原則還是不會變的。”

沒人說話，我回過神來，感受到兩股視線集中在臉上。

“怎麽了？”

氣氛怪怪的。

兩人好一會才移開視線，他們互相對視片刻，臉色似乎都很怪異。我剛想說點什麽就被門口的鑰匙聲打斷，瞬間渾身僵硬，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直接從沙發上竄了出去——

“你怎麽回事？”

黑發的地獄鬼神站在正門口，大門敞開，他銳利的狹長眼睛掃過室內的全部場景，皺得緊緊的眉頭預示著他此刻極度不愉快的心情。

“我記得你跟我說只是有些小麻煩而已，讓我別過來……？”

他用令人後脊發麻的目光掃視著大氣都不敢出的我，皺著眉又看了沙發上端坐的二人——準確來說，是同樣以不善目光回望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還自在地裹著被子。

我整個人靠著墻站直，像是站軍姿一樣緊張。

“所以你撿了些什麽東西？”

“呃，我可以解釋的，赤司先生發燒得很厲害，所以我給他吃了藥，然後齊木先生是……是電視維修工人！”我義正言辭地指著還在播放的電視節目，“他剛剛修好了電視，然後試著播放看看還有沒有問題。”

齊木楠雄：“……”

赤司征十郎：“……”

鬼燈毫不掩飾嫌棄地嘖了一聲，他關上大門，語氣不太好：“下次不要什麽東西都往家裏撿，碰到什麽生病的阿貓阿狗不要管，實在不行就丟進寵物醫院。”

“哈。”我抽了抽嘴角，“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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